２０１１年第４期第２０卷 Ｎｏ４．２０１１ ｖｏ１．２０ 土家族语言的现状与保护研究 秦延斌 （西南民族大学艺术学院，四川成都，６１００４１） 【摘 要】文化的多样性向着趋同的方向发展。在这样的文化语境下．很多文化现象都将湮没在 历史进程中。土家语言是土家民族文化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它的变化相应的会引起其它文化因子 的深刻变化，带来新一轮的文化整合。正确的面对土家语的ｇ－ｍ。做好土家语的保护和转型研究对构 建和谐社会具有重要的意义。 【关键词】土家语；语言的融合；文化整合；保护与研究 任何一种语言符号系统的形成都经历了一 语言是一个民族的主要文化现象，土家语言 个漫长的历史过程。但是语言也是一个共时性 作为土家族人民共同使用的交际工具，也是区别 与历时性的产物。语言系统的形成和发展本身 其他民族的主要标志之一。在历史上，任何时代 是一个开放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有两种语言 都有民族与民族之间的交往，这种现象是不可避 现象：一是在语言的发展过程中有一部分新的 免的。在历史上土家族受到外来文化的影响主要 词汇和语法现象的出现和一部分无法适应新环 体现在四个大的历史事件中：一是秦国灭蜀以后 境的词汇和语法现象的消失：二是一种语言整 实行的郡县制度的设立，加强了本地原著居民和 体的消失而由另外一种语言代替的现象。前者 其他民族的交流；二是改土归流；三是清代末年 是语言自身发展的结果，后者是使用者在各种 四川等地由于战乱出现了“人荒”。大量的外地 环境中的自发选择。笔者通过对土家语调查和 人，特别是湖广和江西等量迁入四川。他们 分析，以达到窥一斑而见全豹的目的。 沿途经过土家族的聚居地．很多人选择就地留下 一、土家族语言濒危的表现特征 来和当地人一起生活：四是新中国成立及改革开 当下的土家族语言已经被公认为一种濒危 放。 的少数民族语言。我们可以通过对比的方法来 在四次历史事件中都形成了民族文化较大的 确认土家族语言濒危这一现象。语言的发展过 融合，处于强势的汉文化逐渐占据了优势．很多 程呈现历时性和共时性的特征。语言的历时性 的土家人开始学习汉文化，首先学习的是语言． 特征为我们提供了过去和当下比较的可能，语 过渡阶段是双语，经过长期的演变．很多人就只 言的共时性特征为我们提供了分析交叉语言现 会汉语，而自己的母语就成为了历史。特别是在 象的可能。通过对比分析土家族语言我们可以 当下，社会的进步、汉语教育的普及（很多地方 了解土家族语言的濒危原因，为我们更好的保 实行双语教学），再加上很多少数民族人们观念的 护民族文化遗产提供理论支持。 变化，主动打工挣钱，使得很多土家族人都必须 （一）土家语言的使用者数量的减少 学习汉语。在长时间的相互交往中人们接受了汉 收稿日期：２０１１—０５—１２ 作者简介：秦廷斌（１９８５一），重庆市石柱县人，西南民族大学艺术学院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中国少数 民族艺术。 秦廷斌：土家族语言的现状与保护研究 语，汉语的使用频率和范围都得到了很大的提 入土家语的语言系统里面代替了原来的词汇。在 高，间接的消弱了本民族母语的使用功能。胡炳 这种相对稳定和不稳定的分叉①状态中向前发展。 章在《土家族文化精神》中说： “根据本世纪５０ 不过这种演进也有两个方面：一是语言本身的发 年代对土家族社会历史调查资料的分析，在整个 展，在和其他民族的交往中接受了外来文化事象， 土家族地区只会使用土家语的而不懂汉语的人约 这种新事物的出现也出现了相应的文化符号：二 ７—８万人，且多为老年人。据最近的土家族调查 是在不同语言相互借鉴对方的词汇和语法以丰富 情况来看。土家族语言区正在急剧缩小，至今仍 自身的系统向前发展。但是，语言中词的相互借 不懂汉语而只懂土家语的人数也不过５－６万人”。 用并不是均等的．往往是“被看做文化中心的人 【ｌ】胡炳章老先生在这里提到的“最近”应该是 群的语言，自然更可能对附近的语言发生显见的 ２Ｏ世纪９０年代以前的事情了．距离现状也是十 影响，而不那么为它们所影响 。”在土家语和汉 多年了，并且当初多是一些岁数比较大的人。可 语的相互影响的关系中．汉语词汇大量被土家语 以推断这个数字正在或是在不久的将来将面临着 借用，而汉语很少借用土家语词。土家语中的汉 急剧下降的趋势。 语借词一方面反映了汉族先进的生产技术在土家 （二）土家族语言使用者的分布结构 族地区的传播，另一方面也反映出土家语词汇系 我们从年龄的角度来分析土家语使用者的分 统的先天缺陷。主要是汉族的文化比较繁荣，在 布情况。如果一种语言只有五六十岁以上的老人 生产力方面也远远超出土家聚居地。很多的新兴 使用，即使人数很多，这种语言的消失也很容易 事物都随着汉语来到了土家族地区，随着汉族先 预见圆。从总体情况来看，土家语的使用主要集 进的生产力传人改变着他们的生产生活方式。这 中在六十岁以上，年龄和使用者的情况呈现某种 就在客观上促进了汉语对他们的影响。 程度的“正比”关系，年龄越小使用者就越少。 土家语的“主宾谓”接受汉语的“主谓宾” 在２０１０年寒假期间笔者走访了利川恩施和 结构．由原来的“名形”结构改变成汉语的“形 重庆酉阳的几个土家乡村，每个村的人口大约在 名”结构。这种新的定态确定了就会改变了原来 九百人左右。走访的结果很不容乐观，只有极少 的结构。这正是土家语结构功能退化的最终结果。 的一些年过古稀的老人会一些简单的语句和少数 土家族的语音在音位上也发生了变化，比如塞音 的词汇。七十岁以下的人基本就不会土家语。其 和塞擦音的声母变读等。 中四十岁以下的人已经没有土家语的概念了。甚 土家族作为土家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为什 至很多的年轻人根本就不知道曾经有土家语的存 么那么容易被改变而向汉语转化呢？我想主要原 在。十六岁以下的儿童使用土家语的状况最能反 因有以下的原因：土家语只有语音缺乏长期保存 映语言活力的趋势。如果儿童还会使用土家语， 的文字符号：周围汉语区对土家语中心区的包围 说明土家语后继有人还会延续下去：如果儿童中 和冲击，土家族人民和汉族人民的长期交流的结 的大部分或全部已不再使用土家语．说明土家语 果：经济转型导致了土家族语言选择的改变，生 的延续已中断【３］。以上走访的地域狭窄，不能很 产力的发展和经济转型之中人们的选择的结果。 好的把握土家语情况的整体情况，但是这种下降 二、土家族语言濒危对土家文化的影响 的严峻的趋势是可以肯定的。比如说在湘西酉水 语言是思维的载体．语言的结构在很大程度 流域土家语的保存相对完好一些。整个地区还没 上反映了思维的结构，是现实事物的抽象化。英 有完全的使用汉语。 国著名的语言学家萨丕尔所说： “语言，作为一 （三）土家族语言内部结构的转变 种结构来看．它的内面是思维的形式”嘲。土家 土家语使用率的急剧减少主要原因在于土家 族语言作为土家人共同使用的语音符号不是在短 语交际功能的衰退，这种衰退的趋势主要体现在 时间内完成的，而是在漫长的历史中人们共同劳 两个方面：一是词汇、语法都逐渐向汉语转变； 作共同协作的基础上因为需要而产生的，它深藏 二是表现在语音方面。在词汇方面，汉语大量进 在说话人的“潜意识”里，这种影响不是对一个 ①分叉：分叉在混沌学中的意义是指一个系统演化过程中的某一关节点。在关节点上，系统的定态行为可能发生定态性质的突然 改变，原来的稳定定态变为不稳定定态，同时 现新的定态，这就叫分叉。 ６６ 秦延斌：土家族语言的现状与保护研究 人的而是对整个民族共同的影响。它从各个方 三、保护和研究土家语言的意义 面影响人们的思维方式和语言行为。 保护语言的多样化不仅不会阻碍全球化进程． 我们知道土家族是一个没有文字只有语言 相反还利于全球化的发展。 “和而不同”与“越 的民族，他们的文化传承主要是靠口传心授。 是民族的才越是世界的”这样的具有深刻见地的 如果土家语消失那么就将面临着土家文化的巨 思想用在语言保护的指导上是非常具有意义的。 大的损失．具有代表性的土家文化都是靠用土 多样化语言的消亡最终使人类的思维以及心智趋 家语世代传承的。如果现代土家族人聚居地区 向同一，也使人类五彩缤纷的生活方式和大干世 不用自己的母语而用汉语．那么这个民族独特 界变得单调［６１。我们现在了解到土家语的使用功 的文化就会消失．土家族存在的性就会失 能在急剧萎缩。这是历史的趋势，我们无法阻挡 去。这样就会给土家族的传统文化带来了深刻 其前进的车轮，但是我们可以更多的研究和保护， 的影响。 让我们的世界更加丰富多彩。 “土家摆手舞”、“土家哭嫁歌”、 “茅古斯 我们应该从两方面着手：一是从总体研究着 舞”、 “梯玛神歌”是土家族的几大传统文化事 手，及时全面抢救土家语。我们要尽量在其消失 项。 “土家摆手舞”和“梯玛神歌”不仅包含 之前更多更好的收集和整理土家语，通过物质形 了土家世世代代传承的舞蹈艺术，而且具有宗 态使其长久保存。二是研究土家语濒危的整个过 教和军事的思想价值以及独特的少数民族艺术 程。研究这个过程我们可以知道濒危语言是如何 形式。土家族的哭嫁歌是土家人民的百科全书， 转向另外一种语言，对这个过程的把握就可以推 包含土家人民生活的方方面面。具有很高的文 导出濒危语言的基本特征．根据其规律可以预见 化价值和社会学价值。“茅古斯舞”是土家族 其基本的发展方向。这对我们保护和研究濒危语 最为原始的古典舞。虽然还不具备很成熟的艺 言具有重要的学术意义。 。 术形式但是已经有了戏剧雏形。它具有模拟生 另外要正确的处理土家语转型。语言是任何 活情节，具备了舞蹈和道白，被专家称为中国 一个民族或者个人的最常见的交际工具。土家语 戏剧“活化石”。 的转型是一种语言代替原来的语言，是在长时问 当前面临着土家族语言的消失。将预示着 的交往过程中处于强势的语言产生影响的结果。 土家文化的大部分文化即将告别人们或者进入 这种外来语言的强势说明它更适合人们的交际和 历史博物馆。 运用。我们应该顺应历史的发展，为新的语言创 造良好的环境促进其发展。 参考文献： ［１邢福义．文化语言学１］［Ｍ］．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１９９０． ［２】徐世璇．濒危语言研究［Ｍ］．北京：民族大学出版社，２００１． ［３】（美）爱德华・萨丕尔著，陆卓元译．语言论［Ｍ］．北京：商务印防馆，２０００． 【４】戴庆厦．中国濒危语言个案研究ｆＭ１．北京： 民族出版社２００４年１１． ［５】萨丕尔．语言论ｆＭ】．北京：商务印书馆．１９６４：１３． ［６］谭志满．文化变迁与语言传承——土家语个案调查研究『Ｄ］．民族大学保存２００５ ６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