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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和《一地鸡毛》中知识分子形象的对比研究
作者：神盈盈
来源：《西江文艺·下半月》2015年第06期
【摘要】：《寒夜》和《一地鸡毛》的主人公分别是他们所处时代普通知识分子形象的典型代表。文章通过对两位主人公的文化背景、生存环境、个性特征、个人结局及创作者的创作意图进行对比分析，对造成两位主人公不同人生境遇的因素及主人公形象的时代意义进行了研究。
【关键词】：知识分子形象;《寒夜》;《一地鸡毛》;对比
作为现实主义文学作品，《寒夜》和《一地鸡毛》都真实地反映了作者所处时代环境和环境影响下的普通知识分子的生活境遇。两位作家都将他们的主人公定位为普通、渺小的知识分子。巴金在他的创作回忆中称汪文宣是他所处时代无数被现实压迫，临死前已无力呼喊黎明的小人物代表，是“一个渺小的读书人”[1]。而小林则是八十年代末期新中国政治经济改革后普通知识分子的形象代表，《一地鸡毛》重点描述小林在经济压力影响下自我迷失的过程。 由于所处时代不同，他们的人生境遇和面对人生境遇个性所产生的改变也有所不同，因此比较他们的形象对于探究二十世纪知识分子精神气质的改变有着重要的意义。 一、文化背景
在中国人的思想观念中，知识分子这一称呼更强调一个人的文化背景。虽然两位主人公的生存环境和个人结局截然不同，但学生时代的他们却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蓬勃向上的精神状态：单纯、热情和满怀希望。
时代经济政治环境的不同决定两位主人公的文化背景差异。汪文宣所处二十世纪上半叶的中国，为抗战救国，汪文宣学习西方文化，内心也受到中西文化、传统与现代文明的不断冲击。而小林生存的年代外界环境稳定，但受到经济计划主义、财产分配的平均主义、政治的高压控制、伟人崇拜和灌输政治意志的学校教育的影响，小林适应国家为他分配的工作，慢慢思维僵化，迷失自我精神。
受文化背景影响，汪文宣的思想一直处于矛盾犹疑之中，内心深处渴望追求美好为自卑阻碍，想要反抗黑暗却从未付诸行动;思想来源贫乏的小林则很快在物质的诱惑下迷失自我，活得满足舒服却走向庸庸碌碌。 二、生存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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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型环境不仅是人物性格形成的基础，而且还逼迫着人物的行动，制约着人物性格的发展变化。[2]不同的社会环境、家庭环境和工作环境，决定着知识分子气质将发生不同的变化。 从社会环境来看，两部作品的大环境可用战乱和稳定分别来概括。汪文宣所处的环境是战火纷飞，经济萧条，他一直在生活的艰辛中挣扎，战争和黑暗的政治为他带来巨大的生存压力。这样的环境消磨了汪文宣的青春和意志，他的理想信念像他本人一样被时代摧残。小林面对的大环境是改革开放的初期，金钱的诱惑使人们的思想发生波动。经济上的窘迫逼迫小林思想发生转变，他开始注重经济利益的获取和物质的享受。
从工作环境看，两人的生存年代虽然相差了几十年，但都要面对单位里不公平的待遇。汪文宣的工作环境非常压抑，且工作根本无法满足一家人基本的物质需求，但他无法摆脱这种环境，时代大环境了汪文宣的工作环境，束缚了他的才华。小林得到工作较为容易，他要处理的是各种复杂的人际关系。在单位工作几年后，他已熟知了单位里的潜规则，屈服于此且主动利用，由一个单纯的大学生转变为见风使舵的小公务员。
从家庭环境角度分析，汪文宣的家庭环境更为复杂，汪母极强的占有欲和保护欲，汪文宣深深恋母情结，妻子与汪母的矛盾争吵……这样的家庭环境不能带给汪文宣力量和幸福，反而加深了他内心的孤独。小林一家是典型的现代家庭，生活平淡，整体和谐。外部稳定的环境让夫妻二人的目光集中于生活琐事。 三、人物个性
生存环境是导致人物个性形成变化的重要原因。面对生存压力，汪文宣和小林分别选择了忍耐和屈从来应对环境的变化。
汪文宣的忍耐是中国传统文化理念的显现，忍辱负重，不敢反抗。汪文宣的忍耐在他的潜意识中是具有自利性的，但忍耐并不一定有利。尼采曾这样阐释忍耐的本质：“弱者的无害，他特有的怯懦，他倚门而立的态度，他无可奈何的等待，在这儿都被冠上好的名称，被称为„忍耐‟，甚至还意味着美德。”[3]最后残酷的疾病夺去了他的生命。在黑暗现实面前，选择忍耐本身就是一种悲剧。
《一地鸡毛》的作者倾向于表现八十年代末期物质匮乏的知识分子因生活压力不得不放弃自身个性的现实，小林因日常琐事而做的改变是他写作的重点。面对日复一日生活琐事的消磨，对物质、权力、地位的追求，家庭责任的压力促使小林选择了对现实规则的归顺：精神生活屈从于物质享受，个性被权力规则制约。
总的来说，受时代大环境影响，巴金更注重谴责战争和不公平的政治经济环境为主人公带来的灾难，而八十年代外部稳定的环境使得人们的注意力转向生活水平的提高，作家写作的焦点也转变为生活琐事和个人发展。 四、作家创作意图和创作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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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和《一地鸡毛》属于现实型文学作品，这一文学作品类型要求作家从现实生活实际出发，描写生活里本来就有的事物，从社会生活中汲取创作材料，反映客观存在，表现作者真切的现实感受。[2]为了反映不同的时代背景和不同的遭遇，巴金和刘震云选用不同的人物塑造技巧。受作家所处时代文学观念的影响，他们在人物塑造时信奉的理念也是不同的。巴金的创作意图在于鞭挞社会的黑暗，因此他的笔触集中于批判社会大环境，主人公的形象意蕴丰富，但个性缺少变化。而刘震云则倾向于表现生活琐事对小林潜移默化的影响，重在表现小林个性变化的过程。
《寒夜》是巴金现实主义创作达到另一高峰的标志。它是“平民的史诗，是战争年代普通知识分子苦难生活的真实图景，是发自小人物内心的真实愤慨”[4]。《寒夜》的主调是寒冷、黑暗和苦难，作家主要使用了四种技巧来刻画人物的形象：暗色调的景物描写、细节描写、反复矛盾的心灵独语和激烈的争吵。
作为新写实小说的代表作家，刘震云秉承“实录写真”的原则。刘震云在作品中极少流露自己的情绪，甚至连主人公的情绪也很少描写，主要是通过人物的所思所想和他们的语言行为来刻画主人公精神思想的变化，再现生活的真实，展现新一代小人物的精神变迁史。
“„读书人‟其实就是一个„普通人‟，无论他们过去曾经拥有多么崇高的人生理想，他们最终都只能屈服于文化遗传的环境制约，从„思想之人‟转变为„生物之人‟，并在伴随着„人群向前涌动‟的过程之中，逐渐地迷失„自我‟与消解„自我‟！”[5]汪文宣和小林都是他们所处时代普通读书人的典型代表，他们在学生时代有着相似的精神状态，但进入社会后，二人面对着不同的生存困境：一个陷于物质紧缺、思想矛盾之中，身死于环境和疾病的折磨;一个可能有舒适的生活和光明的前程，但他真正的精神已经在现实的磨砺下走向失落。通过二人形象的差异，不但能够启发读者思考理想、读书和现实生活之间的深刻联系，也能够明晰主人公形象与作家所处时代的关系及他们的形象对改变当时人们的精神观念所产生的影响。 参考文献：
[1]巴金.巴金选集[Z].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2. [2]童庆炳.文学理论教程[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2. [3]尼采.论道德的谱系[M].北京：三联书店，1992.
[4]钱理群等著.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 [5]宋剑华.论《一地鸡毛》[J].文艺争鸣·当代百论，2010年第6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