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才发：论政治改革与经济改革同步进行
论政治改革与经济改革同步进行
宋才发1
随着“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实践的不断深入，我们越来越清楚地认识到经济改革与政治改革有着密切的联系，政治改革必须与经济改革同步进行。这种“同步”不是机械的同向摆动，而是有机的协调发展。实践告诉我们，当经济改革取得一定的成效以后，如果政治改革没有及时跟上去，经济改革就会出现“中梗阻”现象，已经取得的成果也无法得到巩固。因此，深入探讨政治改革与经济改革的关系，对于经济改革继续向纵深发展，全面推行政治改革，都有极为重要的意义。
一
政治改革是经济改革的客观要求。政治通常指统治阶级实行其阶级专政的政权组织形式及有关制度。它包括国家的管理形式、结构形式以及选举制度，人民行使政治权利等制度。它同社会经济基础相适应，并因各国具体历史条件而有所不同。改革政治，就是要改变与社会主义经济基础不相适应的、阻碍着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国家管理形式、机构设置、选举制度、领导等。政治改革的核心问题是对权力进行合理分配，实质是要真正实现人民当家作主。一九七八年以来，党就提出政治改革问题，一九八二年曾在全国范围内进行了国家机构改革，精简机构。实际结果表明，这次机构改革虽然取得了一些成绩，但基本上是不成功的。当时还缺乏实行政治改革的基
1作者简介 宋才发（1953—），湖北武穴人，华中师范大学科学社会主义研究所讲师，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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础。政治改革是经济改革提出的要求，当经济改革未达到那种程度时，就不能随意改变原有的政治。因此政治改革不是主观的东西，它是客观的需要。而经过几年的努力，当经济改革取得的成果和面临的尖锐问题，已经客观地把政治改革的任务推到了全党和全国人民的面前的时候，才使我们看到当前所存在的政企分开同党政不分的矛盾，搞活经济同权力过分集中的矛盾，经济部门讲求效益与党政部门效率偏低的矛盾是当前影响生产力发展的巨大的障碍。因此，经济改革要求政治改革与之同步进行。
政治是社会主义经济基础的集中体现。就同社会经济生活的关系而言，它既有领导规划、保证监督的重要作用，又有与经济管理共同作用、促进其发展的职能。经济是政治的基础，政治是经济的集中表现。一切政治变革（包括政治改革）都能够从经济中寻找出“终极原因”，经济发展的必然性也能够从政治上得到反映和实现。因此，政治改革与经济改革是相互依赖、相互配合的。譬如，经济改革的一个重要方面是改进国家对国民经济的管理方式，需要解决好党政职责分开和权力过分集中的问题；搞活经济需要权力下放、扩大企业自主权；由于社会主义法制不完备特别是经济立法、司法方面存在问题，坏人和投机商钻了这个空子，严重地干扰了经济改革的顺利进行，新建立的经济关系和经济生活需要得到法律的保护。所有这些都涉及到政治改革问题。要加快以城市为重点的整个经济改革的步伐，进一步改革政治是完全必要的。
经济改革和政治改革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发展社会生产力。根据马克思主义关于社会基本矛盾辩证运动的原理，生产力的发展，必然带来生产关系或迟或早的变化，经济基础的变化也必然带来上层建筑或迟或早的变化。社会主义的根本任务和经济改革的最终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发展生产力。从这个意义上讲，经济改革决定政治改革，政治改革又是经济改革顺利进行的根本保证，为经济改革取得全面胜利扫除障碍，从而直接或间接地对生产力的发展起到积极的推动作用。实事求是地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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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一直提精简机构，但机构越“精简”越膨胀，人员越裁越多。主要原因就在于我们过去没有按照现代化大生产和社会主义商品经济的要求来进行改革，导致不该精简的减了，后来又恢复；该减的减不了，或因职能不明确，减后又恢复了；裁下来的干部没处摆，只好因“神”设“庙”等等。这种改革当然不可能从根本上触动层层集权，权力过分集中的。不能改变“增加一个任务即增加一个机构”的局面。它势必造成机构臃肿、层次重叠、领导班子年龄结构老化、国家干部和国家工作人员文化知识结构水平偏低、官僚主义严重等弊端。还必须指出，我国政治的弊端具有极大的惯性和惰性，触动它很不容易，清除它更困难。搞得不好，在改革中出现“新灶旧弊”的情况是随时可能的。不拆“庙”就断不了“香火”。我们必须在总结以往历次机构改革经验教训的基础上，敢于在革除弊端的关键部位动手术、创新路。
二
政治改革与经济改革同步进行是对历史经验的科学总结。新中国建国以来，国家机构少则三至五年、多则五至七年，就要进行一次精简与改革，裁并机构与缩减编制齐头并进。过去历次改革的经验教训告诉我们，仅仅抓住某一个方面或某一个环节的改革，是难以成功的，甚至会出现顾此失彼、旧的弊端尚未被革除，新的弊端又丛生的现象。改革是一个渐进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两种同时并存，交互发生作用，新的因素在运行中日益增多，但还不能立即全部代替旧，旧的相当部分还不能不在一定的时间内继续存在和运用。这就决定了改革中不可避免地会出现种种问题和矛盾复杂纷呈的局面。因此，实行政治改革必须与经济改革配套进行，不能孤军冒进。在进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今天，我们首先要明确政治改革和经济改革同步的目标，就是要按照大生产和商品经济发展的要求进行，通过改革，使国家机构精干、人员减少，职能得到转变，机构为基层和生产服务，干部为人民服务；民主化和高效化是政治改革的根本方向。其次要弄清同步的目的，总的说来就是要造成一种和谐的环境，促进四化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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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具体地说，政治改革的成果，要用经济、用发展生产力来检验；经济改革的成果，要在政治改革上得到确认、凝固、法制化。在经济改革的过程中，每当经济形势出现一个好势头的时候，也往往是部分人担心“怕变”的时候。“怕变”的原因就在于我们没有及时从政治上把经济改革的成果凝固化。当前社会上人们对我国自古未有的政治改革和经济改革议论甚多，中心议题都是围绕着肯定还是怀疑改革的社会主义性质而展开的。理论工作者有责任为经济和政治改革擂鼓助威，有必要从理论和实践的结合上澄清对改革的种种模糊认识，促进改革，推动社会主义向前发展。
政治改革与经济改革同步的过程，实质上是社会主义的政治制度、经济制度和管理制度在中国的实践、完善和发展的过程。根据马克思主义的普遍原理与中国具体实践相结合的原则，我认为“同步”应主要同在如下几个方面：
第一，要在改革领导，明确党政分工上“同步”。在这个问题上列宁的思想是极为丰富的。早在1919年召开的俄共（布）第八次代表大会上，根据列宁的提议，俄共（布）专门就党政分工问题作了规定。决议指出：“无论如何不应把党组织的职能和国家机关
1在1920即苏维埃的职能混淆起来”。党要“努力领导苏维埃的工作，但不是代替苏维埃。”
年召开的俄共（布）九大所通过的决议中，又重申了的决议，指出：“党组织绝不应当代替苏维埃”，“党组织的全部工作都应当通过相当的苏维埃机关来进行。”2列宁进一步指出：“必须十分明确地划分党（及其）和苏维埃政权的职权，提高苏维埃工作人员和苏维埃机关的责任心和主动性；党的任务是对所有国家机关的工作进行总的领导，而不是像目前那样进行过分频繁的、不经常的，往往是对细节的干涉。”3列宁和布尔什维克党关于解决党政不分、以党代政的理论和实践对我们很有启发。高度集权的封闭的政治，集中体现为党包揽一切，拍板定案。这种妨碍了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权力的发挥，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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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联党决议汇编》第1分册，第571页。
2 《苏联党决议汇编》第21分册，第28页－29页。 3 《列宁全集》第33卷，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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碍了职能的发挥，妨碍了人民广泛参政议政。因此，实行党政分工，各司其职，是政治改革的重要内容。
第二，要在机构改革，提高工作效率上“同步”。30多年来我国形成了以高度集中为特征的行政管理。它在管理目标上不是以行业为对象，而是以企业为对象；在管理手段上不是间接经济手段而是行政手段；在管理途径上是通过条条而不是通过块块；在管理方式上不是间接管理而是直接管理。同企业、同社会的关系，成了包揽一切，政企不分，一切用行政命令解决问题，条条专政，集权。就是1982年以来进行了机构改革，仍然没有从根本上突破高度集中的行政管理，整个机器仍照旧按过去的原则和方式带着巨大的惯性运转。我们这次进行机构改革，指导思想应该是：通过机构改革来改造旧的行政管理，使机构设置科学化、合理化。改革的内容必须遵循放权、立法、配套的原则。“放权”是改造旧的根本要求。首先是各级机构内部简政放权；其次是向省、市、县放权，逐渐形成从到地方以大中城市递次配置的格局，建立与新的经济相适应的行政管理。“立法”包括制定法律和建立健全的规章制度。机构设置应该立法，无法则乱。只有依法设置机构，任何个人、任何部门才无权横加干涉。“配套”是机构改革、编制管理制度的配套改革、财政及工资制度的配套改革、民主与法制方面的配套改革。其根本目的是为了提高机关工作效率。国家机关和党政机关，应“按照为人民服务和精简、统一、效能的原则”，1以及按照经济的全面改革要求，对各部门组织方式、活动方式、工作方法进行改革。从而使国家机构成为机构精干、工作效率高、密切联系群众、很少官僚主义习气的政权组织。
第三，要在发扬民主，保证人民当家作主上“同步”。没有社会主义民主，就没有社会主义现代化。政权的现代化，是政治改革不可缺少的重要内容。实现民主化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除了改革外，还必须恢复和实现所规定的公民权利，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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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经济改革的决定》，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第2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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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有利于发扬社会主义民主的环境和条件，日益提高人民群众的民主素质。我国民主的现实状况是不能令人满意的。在我国今天的政治生活中，许多封建主义的残余远远没有肃清。致使言路不畅，政治透明度差。所有这些都是与社会主义的基本特征格格不入的。人民民主是社会主义的政治制度，是社会主义政治建设的核心，建设高度的社会主义民主是社会主义新时期的根本目标和根本任务之一。“为了实现四个现代化，我们所有的企业必须毫无例外地实行民主管理，使集中领导和民主管理结合起来。”4无论是发挥国家行政机构的经济职能，还是增强企业的活力，都必须实行民主化的原则。而社会主义民主化首先是与我们的政务、国务活动的公开化相联系的，没有政务、国务活动在一定程度上的公开化，就不可能有真正的社会主义民主。要通过改革加强和扩大社会主义民主，使人民群众的意愿和要求在政治决策中得到充分反映，人民参政、人民监督、民主施政、社会主义自由和平等都得到充分发展。我们讲的“发扬民主”，实际上是为行使人民群众固有的权力创造条件。人民对国家的一些大事一无所知或所知甚少，就无法发表个人意见，无法实行监督，民主权力就无从谈起。为了保障社会主义民主，还必须加强社会主义法制建设，使社会主义民主制度化、法律化。只有如此，政治改革才有利于国家行政机构经济职能的发挥，有利于促进经济的改革，有利于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实现。
三
选择和确定突破口是成功地进行政治改革的关键。对于如何选择我国政治改革的突破口的问题，目前理论界众说纷坛，莫衷一是。有的认为是言论自由；有的认为是干部人事制度；有的认为是权力过分集中；有的认为是干部终身制。根据我国的实际情况，我认为应该把从、到地方的领导的改革作为政治改革的突破口。就我国现行来看，在各机关、各部门与地方（省、市、地、县等）机关、地方各部门以及基层单位党组织、行政机关三个层次之间存在着完全的“全息”对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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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选》，第127页，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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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系。在这三个层次中，、位于最高的领导层次，它的行为直接影响并作用于下面两个层次。我们讨论的党政分工、政企分开、机构改革，若不从、一级改起，是不可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以它作为突破口有两个有利条件：第一个是经济改革已经逼到了领导非改不可的地步，没有退路。同时有1982年以来机构改革的经验教训可作借鉴，改起来顺理成章，可少走弯路。第二个就是也是人们认为最难“突破”的地方，因为要从、高层改起。最高层次领导干部思想素质高，能够更有效地落实改革的方针，可以对下面两个层次做出示范。只要这个“突破口”突破了，其他一切政治改革中的问题，将迎刃而解。
政治改革如同经济改革一样，它也是一场深刻的社会。“不仅会引起人们经济生活的重大变化，而且会引起人们生活方式和精神状态的变化。”1但是，政治改革既不是社会主义国家国体性质的，也不是政体形式的全部变革，它只是我国社会主义政治制度的自我完善和发展。恩格斯说过：“所谓社会主义不是一成不变的东西。而应当和其它社会制度一样，把它看成是经常变化和改革的社会。”1社会主义制度虽然已经建立起来了，但由于多种原因，社会主义优越性并没有得到充分的发挥，经济上存在着僵化模式，束缚了生产力的发展。我们的政治改革，就是要摒弃官僚主义的、僵化的模式，建立充满生机和活力的社会主义政治，为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铺平道路。因此，对于现存的政治既不能采取全面砸碎，也不能进行大规模的群众性的政治运动，只能采取调节、法律保障和对社会主义实行全面而又稳妥的改革。
加强党的领导是政治改革顺利进行的根本保障。政党是阶级的政治代表，是政治关系中的领导力量。政党的活动根本目的是实现政治纲领。中国党是工人阶级的政党，处于全面执政的地位。因此，在这场改革中，我们必须坚持党的领导，否则改革就要迷失方向。同时又必须改善党的领导，如果党组织在自己所管辖范围内，不善于领导，干预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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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经济改革的决定》，人民出版社1984年第40页。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7卷，第44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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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搞得不好倒会削弱党的领导。譬如，有许多法律范围、社会范围的问题，应该由国家、来管，靠法制和社会教育来解决。党干预太多，甚至会把许多违法犯罪的问题放进党风的范围，就不利于在全体人民中树立法制观念。对于这场改革，各级党、政领导一定要思想，实事求是，一切从实际出发，把党的方针同本地区、本部门、本单位的实际密切结合起来，创造性地贯彻执行，不能一刀切。当着发生失误的时候，必须及时发现，坚决纠正，吸取教训，继续前进。既不能等待观望，又不能操之过急，看准了的要坚决改，没有看准的，要先试点，后推广，不能毕其功于一役。对于经济改革和政治改革中违法乱纪的党员干部，必须严查严办，决不能姑息迁就，失信于民。
在全国政治改革学术研讨会上的发言，载《长春师院学报》1986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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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8月5日，宋才发教授实地调研考察罗布泊地区农村经济社会发展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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