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学院学报 第８睿第１１期２００９年１１月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ＤＡＬＩ ＵＮｌＶＥＲＳＩＴｙ Ｖｏ１．８ Ｎｏ．１ １ Ｎｏｖ．２Ｄｏ９ 清末民初大理白族商帮文化探析 寸金燃 （大理学院文学院，云南大理６７１００３） ［摘要］１８４０年以后的滇西，出现了三个著名的商帮：喜洲帮、鹤庆帮、腾冲帮。其中的喜洲帮和鹤庆帮，大多 是由白族商人组成，又被称为白族商帮。白族商帮在造就了令人称奇的经济奇迹的同时，形成了商帮的经营 理念、文化精神以及独特的人才培养模式，构成了白族商帮文化的具体内容。 ［关键词］大理；白族；商帮；文化 ［中图分类号］Ｃ９５［文献标识码］Ａ［文章编号］１６７２—２３４５（２００９）１１－００２１—０４ Ａ Ｓｔｕｄｙ ｏｎ Ｂａｉ Ｍｉｎｏｒｉｔｙ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 Ｃａｒａｖａｎ Ｃｕｌｔｕｒｅ ｂｅｔｗｅｅｎ ｔｈｅ Ｅｎｄ ｏｆ ｔｈｅ Ｍｉｎｇ Ｄｙｎａｓｔｙ ａｎｄ ｔｈｅ ｅｂｇｉｎｎｉｎｇ ｏｆ ｔｈｅ Ｑｉｎｇ Ｄｙｎａｓｔｙ Ｃｕｎ Ｊｉｎｒａｎ （Ｃｏｌｌｅｇｅ ｏｆ Ｌｉｎｇｕｉｓｉｔｉｃｓ＆Ｌｉｔｅｒａｔｕｒｅ，Ｄａｌｉ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Ｄａｌｉ，Ｙｕｎｎａｎ ６７１００３，Ｃｈｉｎａ）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Ａｆｔｅｒ １８４０，ｔｈｅｒｅ ｗｅｒｅ ｔｈｒｅｅ ｆａｍｏｕｓ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 ｃａｒａｖａｎｓ ｉｎ ｔｈｅ ｓｏｕｔｈ ｏｆ Ｙｕｎｎａｎ Ｐｒｏｖｉｎｃｅ：Ｘｉｚｈｏｕ ｃａｒａｖａｎ，Ｈｅｑｉｎｇ ｃａｒａｖａｎ ａｎｄ Ｔｅｎｇｃｈｏｎｇ ｃａｒａｖａｎ．Ｔｈｅ ｍｅｒｃｈａｎｔｓ ｉｎ Ｘｉｚｈｏｕ ｃａｒａｖａｎ ａｎｄ Ｈｅｑｉｎｇ ｃａｒａｖａｎ ｗｅｒｅ ｏｆ Ｂａｉ ｍｉｎｏｒｉｔｙ，ａｎｄ ＳＯ ｃａｌｌｅｄ ｔｈｅ Ｂａｉ ｍｉｎｏｒｉｔｙ ｃａｒａｖａｎ．Ｔｈｅ ｃａｒａｖａｎ ｎｏｔ ｏｎｌｙ ｃｒｅａｔｅｄ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 ｗｏｎｄｅｒｓ，ｂｕｔ ａｌｓｏ ｄｅｖｅｌｏｐｅｄ ｉｔｓ ｏｗｎ ｉｄｅｏｌｏｇｙ ｏｆ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 ｍａｎａｇｅｍｅｎｔ ａｎｄ ｃｕｌｔｕｒａｌ ｓｐｉｒｉｔ ａｓ ｗｅｌｌ ａｓ ｉｔｓ ｕｎｉｑｕｅ ｐｅｒｓｏｎｎｅｌ ｔｒａｉｎｉｎｇ，ｗｈｉｃｈ ｃｏｎｓｔｉｔｕｔｅ ｔｈｅ ｃｕｌｔｕｒｅ ｏｆ Ｂａｉ ｎａｔｉｏｎａｌ ｍｉｎｏｒｉｔｙ ｃａｒａｖａｎ．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Ｄａｌｉ；Ｂａｉ ｍｉｎｏｒｉｔｙ；ｃａｒａｖａｎ；ｃｕｌｔｕｒｅ 清朝晚期到初年，大理白族地区出现了一 贸易也有很大发展，商帮用数千匹马组成的上百支 些较大的商贾集团，伴随商品经济的迅猛发展，商 马帮队伍在滇缅印问的古道上作接力棒式的穿梭 品行业和数量增多，商人队伍壮大，为了在激烈竞 往来，买卖各种商品，对西南社会的经济发展和外 争中巩固和扩大市场份额，出现了一些商人群体或 贸发挥了重要作用。当时的喜洲、鹤庆地处滇西北 商人集团，他们以某个地域为主，往往带有某种血 的边远山区，却造就了让人称奇的经济奇迹，形成 缘姻亲或地缘乡谊，由手握巨资的富商构成中坚力 了自己的商帮文化。 量，我们把它称为商帮…。１８４０年以后的滇西，出现 ｌ 白族商帮的基本情况 了三个著名的商帮：喜洲帮、鹤庆帮、腾冲帮。其中 喜洲，位于大理市平原北部，西依苍山，东邻洱 的喜洲帮和鹤庆帮，大多是由白族商人组成，又被 海，北与上关古城相连，南和湾桥乡接壤。这里四季 称为白族商帮。商帮在白族地区以大理、下关为中 如春，冬天不冷，夏天不热，曾被誉为东方的瑞士。 心。逐渐形成了几条通往外地的商道，这时的对外 明清时期，大理地区的手工业商品化已经有了长足 ［收稿日期］２００９—０５—０４ ［修回日期］２００９—０６—０５ ［作者简介］寸金燃（１９７６一），女，云南鹤庆人，讲师，主要从事语言与民族文化研究 ２１ 总第７ｌ期技会科学 大理学院学报 发展。在当时的喜洲，从事商业的人员已经很多，从 纵横于国内市场，驰骋于西南丝绸之路和盐茶古 商者中的一部分开始从农业中剥离了出来，成了直 接服务于市场的并与市场建立有长期关系的行商 道，为近代云南经济的发展，尤其是国际贸易作出 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Ｊ。 坐贾了。近代喜洲的白族男子，百分之九十都经营 ２白族商帮文化的内涵 大理的白族商帮之所以能在激烈的竞争中生 存下来，这和商帮文化息息相关。由于第一次世界 商业，从小就为小贩，在集市上谋取盈利，或是到商 号店铺当学徒做生意，即使像“永昌祥”、“锡庆祥”、 “德和祥”等有百万资产的富贾，他们的创始多 大战及世界经济危机的影响，腾冲帮中很多大商号 数都在小时候有过这样的经历。他们在个人习商的 经历中，渐渐积累到一定的本钱和经商的经验，由 小商小贩或当学徒起家，后来成为富贾。ｌ９世纪末 ２Ｏ世纪初，喜洲商帮出现了，它发展得非常快，新中 国成立前夕，它已经是白族地区资本最雄厚、经营 范围最广、国内外影响最大的大商帮。其中的“永昌 祥”、“锡庆祥”、“复春和”、“鸿兴源”成了喜洲商帮 中最有资本的“四大家”，此外还有仅次于“四大家” 的“八中家”、“十二小家”。除了上述“四大家”、“八中 家”、“十二小家”外，据２０世纪５０年代初期统计，到 １９４９年，仅喜洲街上就形成坐商１８６户，行商２１３户， 有华侨数百户的大商业集团，成为资金最雄厚、以 进出口贸易为主的第一大商帮，喜洲也成侨乡 。 鹤庆商帮是大理白族地区形成较早的商帮。明 清时期，鹤庆曾是商贾云集，市井兴盛之地，究其原 因，要追溯到明代前期，即嘉靖以前大规模的屯田， 从江南来的移民带来了先进的生产技术，农业、手 工业、文化都较其他县发达。农业、手工业的发达刺 激了商业的发展，商业的发展又为农业、手工业打 开了出路，形成良性循环。到１９世纪６０年代，大理白 族地区遭受战乱，鹤庆商人将自己的资本、人员转 移到社会秩序安定的地方，然后贩运一些１３用品到 大理销售，赚了很多钱。等到大理局势稳定后，他们 又把资本转到滇缅，获利更多。到１９世纪７０年代，已 经有舒家的“兴盛和”、“兴茂和”，蒋家的“福春恒”， 以后又有了黄家的“日心德”等几家较大的商号，他 们在下关、鹤庆、丽江一带开店铺，经营山货药材等 生意。２０世纪初，较大的商号又增加了“恒盛公”、 “恒顺康”、“鸿盛昌”、“长兴昌”、“义兴公”、“兴顺 和”、“和盛源”、“两裕商行”及“怡怡茶庄”、“福云茶 庄”等家。这些商号，后人统称为鹤庆商帮。这样，就 在云南形成了庞大的鹤庆商业集团，这个商业集团 纷纷倒闭，而白族商帮却幸免于难，成为云南最大 的商业帮派。这些成就的取得离不开商帮文化的支 撑。白族商帮在其经济活动过程中，形成了自己的 商帮文化，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白族人。 ２．１ 白族商帮的经营理念 ２．１．１ 了解市场需要并注重市场信息的调查和搜 集白族商人在做生意时，非常注重市场信息的调 查和搜集，力求适销对路。譬如：“永昌祥”的严子珍 在创业初期外出跑生意时，对各地的商业行情就十 分注意深入去了解，知道云南出产的茶叶、山货、药 材等在四川供不应求，常有脱销现象，而云南稀缺 的四川出产的生丝及加工的条丝却在川常销积压， 这里的瓶颈问题是交通问题。“永昌祥”看清了这一 点，在交通十分不便、困难重重时仍决策大力发展 滇川贸易，并且抓住了这一市场机会，成为永昌祥 发展的一个极其重要的支柱。用喜洲人的话来说就 是“摸准行情和掌握货物盈缺”。喜洲商人不论商号 大小或座号、行商，对货物的涨跌，都要千方百计探 听清楚，如甲地货缺看涨，而乙地货多跌时，就不失 时机地把乙地货物运到甲地推销。他们还精于掌握 行情的“逢贵必贱，逢贱必贵”的经商规律。很多家 商号都有密码信息术语，并高价雇用跑信的人传递 信息，把行隋涨跌、货物盈缺消息及时传回总号［４］。 而大一点的商号如“永昌祥”、“锡庆祥”等则有一帮 子“商傣”为自己从各方面获取消息，努力做到消息 灵通，绝不盲目经营。 ２．１．２商帮积极开拓经营市场且善于把握时机 滇西白族商人走的是一条从省际贸易逐渐向国际 贸易拓展经营领域的经商之路。鹤庆商帮“兴盛和” 商号兴起初期，商贸路线为建昌—会理一仁和街一 永北一鹤庆一下关。随着商号经营范围日益扩大， “兴盛和”将总号改设下关，以下关为货品集散中 总第７ｌ期 对金燃清末ｌ寻轫大理臼族商帮文化探析 第８眷 心，开辟新商路，将经营规模向西北推进到拉萨，向 东拓展到省会昆明，向西到达保山、腾冲一带，进而 在缅甸瓦城（曼德勒）设分号，逐渐与国际市场接 轨。“福春恒”商号在缅甸瓦城、昆明、巍山、昭通、漾 濞、弥渡等地设立购销机构，在重庆、宜宾、泸州、成 都成立分号。在未设分号的地方，则委托当地商人 代购代销。滇西白族各商号以昆明或下关为中心， 敬的。 ２．２．２敬业诚信诚信，更是白族商帮的一块王 牌，商户们把商业招牌视为生命。喜洲商帮历史上 就制定了《喜洲商帮从业人员须知》，提出了对从业 人员的基本要求和职业修养原则。归结起来就是 “宗旨——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箴言——涵养怒中 气，谨防顺口言，斟酌忙里错，爱惜有时钱”［４ ３３０２。有 在国内外设分号，分号沿滇藏印和滇缅商贸路线层 层分布，或为购货中心，或为销售中心，或为运输枢 纽，或为汇兑中心，各司其责，组成一个有系统、有 组织的销售市场，并以其灵活多样的销售技巧，扩 大市场占有率，形成辐射长江以南及东南亚的商业 网络。白族商帮的经营者不仅具有灵活的商业头 脑，而且还有政治远见，善于把握时机，顺应政治、 经济的发展变化进行经营，这一点使商帮在多次的 经济危机中，在多数商号倒台的情况下幸免，立于 不败之地。据说，“永昌祥”的后人一大理“永昌祥” 房地产老板，上世纪９０年代以７ ０００元起家，经过勤 奋努力，资产达上亿元，成为房地产大户。在今年的 全球金融危机中，先辈的经验加上灵活的头脑，让 他和他的公司免受了很多损失。 ２．２白族商帮的文化精神 ２．２．１ 重视商德在迤西商帮中，白族商帮以其从 贾人数之多、活动范围之广、经商能力之强和商业 资本之多而名列前茅。而他们之所以能迅速崛起并 且长盛不衰的原因，其深层奥秘就是白族商帮重视 商德，敬业诚信。商帮的发展，特别是大商号的发 展，都经历过艰苦的创业阶段，有的还遭受了很多 挫折，但仍然百折不挠，不断开拓。据白族社会历史 调查，几个大商号，特别是严子珍创办的“永昌祥”， 从业人员达到了３０００多人，号内严格规定从业人员 不仅不准嫖娼，也不准讨小老婆，否则立即除名。据 说作为一个传统的商业重镇，喜洲历史上从来没有 什么“”，没有妓院。有一次因为要拍一部电 影，在喜洲镇上临时挂了一面“妓院”的旗子，立即 遭到喜洲人的反对。他们不准在喜洲拍这样的影 片，硬是逼着摄影人员把旗子取下来才罢休 ］。看 到这些，不禁感叹时下社会中的流行语：“城市要繁 荣，必得要娼盛”。两者一对比，喜洲人的精神是可 一次，喜洲的“复春和”号请人从丽江买回ｌ０多斤麝 香，经商号的专家鉴定，全是假货。这麝香比金子还 贵重，但他们毅然公开在下关黑龙桥旁当众销毁。 另据白族著名学者张锡禄老师讲，上个世纪８０年 代，一个年纪很大的印度人来到大理找“永昌祥”的 后人，他带来了一个大箱子，箱子里整齐地放着商 号几十年的账本和所获得的利润，原来他早年是 “永昌祥”的雇员，后来因为历史政治原因，他和中 国老板失去联系，现在找到后人，完璧归赵。这些事 例告诉我们，白族商帮非常注重商德，注重诚信为 本。 和气生财，这是商业贸易中的行为准则。白族 商帮尽管商号众多，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做 生意时尊重顾客，用今天的话说就是“把顾客当作 上帝”。顾客上门，店主如迎接贵宾，满面春风，热情 接待。据说喜洲街上有一户商铺，每当有顾客上门， 不管买不买东西，老板都敬烟敬茶，耐心等顾客挑 选，一边还向顾客介绍商品用途、质量等。如果买卖 没有做成，老板也会说一句“买卖不成仁义在，欢迎 下次再来。”而且货物拿回家后不满意，还可以退 货。因此，这一家有了很多回头客，一年到头生意都 很好。帮内还强调待人宽和，在与人交往过程中要 有礼貌，要懂交际礼节，否则，留不住回头客。白族 学者艾自新、艾自修兄弟在这方面有专门的论述： “待人，‘释貌要端恪，行事要斟酌’；与人交谈，‘言 语要谦虚，毋以一言不和而忘人雅谊，毋以一行以 有疵而弃人生平’……”｜６ ２．２．３ 白族商帮的人才培养商帮也注重对人才 的培养。白族商帮的商号店铺人员，上自老板，下至 从业人员，都经过当学徒这个“社会大学校”的严格 训练，大都是通晓信账、鉴别货物的行家里手，有的 甚至学过外语和少数民族语言。结合商号自身特 舄第７１期ｊ士含科学 大理学院学报 点，培养专业人才以利于企业的经营活动。喜洲商 天，虽然它的经济活动已经消失了，但是商帮文化 的精神是永远不会消失的。在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 济、构建和谐社会的今天，深入研究白族商帮文化 仍然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直到今天，商帮的诚信 和开拓创新精神仍然是我们这个时代大力提倡的， 热心公益，具有高度的社会责任感也是当前构建社 会主义和谐社会所呼唤的。”［７１ 人多半都是学徒出身，他们虽然没有多高的文化水 平，但在学徒期间，却受到了长期、较为规范又是十 分实用的商业技能训练，他们精通账务，熟悉地方、 了解行情，能鉴别货物的优劣，在实践中掌握了基 本的商业技能，从而能在商海中应付自如。喜洲商 家都掌握着一定的秘方和技术。如“永昌祥”沱茶就 因为有着自己独特的配方，而行销海内外流行百年 至今不衰。另外，白族各商号非常注重对专业技术 人员的培养。例如，“永昌祥”就非常重视对识别货 物的人才的培养。山货药材中，名贵高档的熊胆、麝 香、原砂、牛黄、黄连、贝母及丽金、瓜砂金等，品种 复杂，性质各异要做到售出的货与收购进来的货都 是真货，识货人员就相对显得很重要。同时，“永昌 ［参考文献］ ［１］刘建湖．中国商帮的地域特色和文化承接［Ｊ］．商业时代： 理论，２００５（２９）：６． ［２］赵怀仁，张锡禄，赵敏，等．大理上下四千年［Ｍ］．昆明：云 南民族出版社。２００６：１６９． ［３］周智生．商人与近代中国西南边疆社会一以滇西北为 中心［Ｍ］．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２００６：２４０． ［４］云南省编辑组．白族社会历史调查：四［Ｍ］．昆明：云南人 民出版社，１９９１． 祥”还注重对信、账财务人才的专业训练。这家商号 深知信账是经营本身的上下之间、内外之间不可缺 少的有机组成，在达到总号与分号互相统一，上下 呼应灵活，必须具有密切、灵通的联系。 ［５］施立卓．儒商—侨乡喜洲崛起的中坚［Ｊ］．大理文化，２００６ （２）：６１． ［６］李戎戎，张锡禄．白族传统社会和谐思想及其现代价值 ［Ｊ］．大理学院学报，２００７，６（３）：９． （７３赵静，苏光红，杨丽奇．清朝末年到时期喜洲民族资 本家刍议［Ｊ］．大理文化，２００９（１）：６４． 白族商帮在长期的商业实践中，摸索并总结了 适于本商帮发展的经营理念、经营作风、商帮价值 观、商帮管理制度，创造了自己的商帮文化，在经营 过程中，潜移默化地影响着雇员的思想，规范其言 行，从而树立了自己的形象、增强了内外凝聚力。今 （责任编辑杨朝霞） （上接第１１页）反映了建设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社 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内在要求。提出构建社会主义 和谐社会是对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社会主义建设规 律、党执政规律认识的深化，是对马克思主义 关于社会主义社会建设理论的丰富和发展，是对党 思想的继承和发展，是马克思主义关于发展的世界 观和方的集中体现，是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重 要指导方针，是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必须贯彻的 重大战略思想。 ［参考文献］ ［１］．文集：第７卷（Ｍ］．北京：人民出版社，１９９９． ［２］．文选：第２卷［Ｍ］．北京：人民出版社，１９９４： ２５０． 的三代领导集体发展观的进一步发展与拓展，具有 重要的理论意义和实践意义。 综上所述，建国以来党的几代领导集体在 发展问题上是一脉相承的，又是与时俱进的。由于 ［３］．文选：第３卷［Ｍ］．北京：人民出版社，１９９３． 所处社会历史条件的不同，不同领导集体在发展观 及发展的实践上各有其重点与特点，科学发展观是 对中国党三代领导集体关于发展的重要 ［４］文献研究室．年谱（１９７５—１９９７）：下 ［Ｍ］．北京：文献出版社，２００７：１２１２． （责任编辑袁登学） ２４
